历史文化丨行走古驿路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此时,没有谁告诉我,我们所走的这条路,其实就是大清王朝黄金之路上的一段。
阳光遍洒,白色的路面轻盈飘飞,在翠绿的群岭间似一条玉带,上下舞动。大兴安岭的古驿路经呼玛河、塔河和漠河,而十八站到二十二站的这一段,则是古驿路上风韵突出的一段。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时, 省里和地区对这段路再次进行勘察。2009年,地区文物站将此线性文化遗产列为申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经反复修改、完善和论证,2013年3月,古驿路和驿站遗址正式成为大兴安岭历史文化保护的对象。
“南临沃野,北覆群山,江水襟连,上下要输。”大清王朝的驿路修成,为军情传递、粮草供应、抵御沙皇侵略以及赢得雅克萨之战的胜利提供了有利条件。多么宝贵的驿路啊,它就像一羽长箭穿透悠长的岁月。它射向的目标,就是中国北部的极点。
入岭写古驿,我诵他人诗。诵读纳兰性德的诗,我在“哀蛩饯晓浑多事,也似严更古驿边”中徘徊;翻阅施梅樵的诗,我在“古驿斜阳鸦背疾,乱山秋色马头生”里伤怀。信使,你是否有“问人孤驿路,驱马乱山峰”的感叹?官差,你是否遇到“歇马投古驿,解衣闻秋虫”的经历?站兵啊,你是否也有“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的慨叹?
车窗外的视线越收越窄,群岭渐渐被密林淹没。路两侧,苜蓿花若粉若紫,辉映着灿烂的光。20世纪60年代末,开发建设者沿着古驿路一路向前采林伐木、筑路架桥,硬是在古驿路上创造出巨大的物质和精神财富。
有小雨飘过,车外景致更加清新。从十八站出来,路边仅立着十九站遗址的指示牌,估计二十站和二十一站的指示牌立在了岔线上。“这白桦可真漂亮!”寡言的司机小曹道。我侧目车外,可不是,俊丽的白桦一股脑地呈现在路的两旁。它们就像身着绿衣白裤、排列整齐的时装表演队,在夏日清风中热情地向我们招手致意。大兴安岭树木品种繁多,松、杨、柳、柞一应俱全,而最常见的就是白桦。白桦本已婀娜,再成林成片,则美不胜收。那年,为了给网友们分享大兴安岭白桦的美,我拿着单反相机,专门打车出城到数十公里外拍摄白桦树。用双休日换来一大堆电子照片。至今,家里的电脑桌面还是白桦风光。手有些发痒。小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稳稳地把车停在路边。我们欣赏路两旁的白桦,不时用相机和手机拍摄着。上车前,我给小曹和小张照了几张合影,把他们定格在美丽的白桦中。
100多公里的路程,风光美不胜收。我们仿佛穿行在漫长的画廊中。这是大森林里的画廊,这是古驿路上的画廊。果然,路旁闪出一排独立的大字牌:古驿路百里画廊。天然的百里画廊,没有刻意修饰,在清凉的夏日里神采飞扬。这哪里是一条古驿路啊,分明是穿越数百年历史的时空隧道。数百年的古驿路,在马上,在车上,都掀起不绝的风尘。这风尘滚滚飞扬,有如青云在苍茫的群岭中穿行。前方路旁,一棵古老的樟子松如历经苍苍岁月的老者,正弯腰弓背、长伸手臂、笑容可掬地恭迎我们。“黄山有迎客松,大兴安岭也有迎客松。咱们就叫它兴安迎客松吧!”我情不自禁地说。小曹和小张都笑了,我也笑了。在兴安迎客松的恭迎中,这条路上走过了大清信使、驿站站兵,走过了鄂伦春游牧猎人,走过了运送黄金的劳役和兵士,走过了闯关东的先民,走过了不屈的抗联战士,走过了开发建设的英雄,也走过了保护林区生态环境的时代尖兵。
倏忽,一只苍鹰如风似电向我们俯冲而来。小曹惊呼:“真猛!”那鹰却在接近车顶时,来了一个回旋,腾向高空。它“咕咕”鸣唳,惊空遏云中似在向我们示意,只有勇敢者才能在古驿路上飞翔。